成品油定價改革之困

 

    5月10日凌晨,成品油終于如愿以償地降價了,但備受關注的成品油定價新機制卻“千呼萬喚仍未出”。新成品油定價機制未如期推出,市場猜測原因有二:一是原油價格持續走低,后期走勢有待觀望；二是新定價機制部分條款仍需驗證。國家發改委為何寧愿背負指責和質疑,也不拋出燙手山芋,把油價交給市場去定呢?據分析,新機制的推出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慎之又慎。所以,發改委寧愿挨罵,時機不對也決不能推出。

　　拉鋸戰般的醞釀期

　　漲價、降價,每過22天,成品油都會挑逗一下市場脆弱的神經。“漲多跌少”的現實讓現行成品油定價機制備受詬病。在人們的口水中,新定價機制成了未來的救世主。可惜,這位新主遲遲不來。

　　現行成品油定價機制從2009年5月開始正式實施。該機制的核心為:當國際市場原油連續22個工作日移動平均價格變化超過4%時,可相應調整國內汽柴油價格。

　　中宇資訊分析師王金濤算了一下,現行機制施行至今,國內成品油零售價格共經歷16次調整,其中11次上調,5次下調。汽油上調4390元/噸,下調1270元/噸,累計漲幅3120元/噸；柴油上調4270元/噸,下調930元/噸,累計漲幅3030元/噸。

　　“漲多跌少”導致國內對現行定價機制的非議如潮水般四起。國家發改委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早在2010年8月,國家發改委的一位官員就表示,現行機制僅僅是試行,發改委將對其進行調整。

　　2011年8月1日,航空煤油價格改革施行。在許多業內人士看來,這是國家發改委在為國內成品油定價機制的市場化“探路”。國家發改委有關負責人也表示,正在醞釀成品油定價機制改革。

　　但是,人們伸長了脖子等到2012年元旦的鐘聲響起,定價機制改革的靴子仍未落地。2012年3月20日,油價一下漲了五毛錢,這讓人們對現行機制的詬病達到了頂點。

　　漲價后,國際油價震蕩回落,近期急速下跌。“新機制推出的時機來了。”不少業內人士紛紛猜測。因為,現行定價機制就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國際油價暴跌的背景下推出的。時任發改委副主任彭森近期也曾明確表示,新機制出臺時機應是國際油價趨穩或有所回調之時。

　　但市場終歸還是失望了,5月9日下午,發改委發文降油價,對新定價機制的推出只字未提。有業內人士調侃,哪吒在母親的肚子里呆了三年六個月,新機制的推出醞釀了三個年頭了,都快趕上哪吒了。

　　時機不對決不推出

　　雖然發改委一再強調,考慮到經濟全局和民生情況,上調幅度常常并不到位,但石油巨頭覺得目前的機制不夠市場化、導致虧損,社會輿論認為油價漲多跌少、油價過高,“兩頭不討好”的發改委陷入尷尬局面,為何不推出新機制,將一切責任推給市場?

　　卓創資訊成品油分析師朱春凱說,新機制的推出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慎之又慎。所以,發改委寧愿挨罵,時機不對也決不能推出。

　　“改革的趨勢是成品油調價頻率加快,這會給下游行業帶來更頻繁的沖擊,不利于核算成本。比如,礦山開采企業剛進了500噸油,還沒有用,油價跌了,那用這500噸油開采鐵礦石的成本就高了。如果企業的承受能力差,那整個國家的經濟就受影響,中國是世界的加工廠,以生產加工為主,現在完全市場化還不具備條件。目前國內無原油期貨,貨幣匯率也未完全放開,不能完全參照國際做法。”

　　再有,當前國外地緣政治不穩定。伊朗核危機可能引發國際石油市場震蕩和油價飆升的事件不能排除,國際原油價格不穩定,這時候推出新機制交給市場定價不妥。“我國56%的原油依靠進口,改革一定會考慮能源安全問題。有錢也買不到油怎么辦?那時罵誰都沒有用。”朱春凱說。

　　著名能源經濟學家、中國石油(601857,股吧)大學中國油氣產業發展研究中心主任董秀成指出,雖然近期國際油價跌了,但今年以來國際油價在高位震蕩,新機制一旦推出,國內調價更頻繁,因此有關部門可能考慮到穩定物價的需要遲遲沒有推出。

　　在中國能源網首席信息官韓曉平看來,目前也并非改革的好時機,目前通脹壓力剛剛回落,經濟也較脆弱,不利于定價機制改革的平穩推進。

　　這得到了卓創資訊分析師呂斌的認同。“從改革的時機來說,在國際油價穩定或者處于下降通道時順勢推出較好。如果國際原油處于上升通道時推出,即使新機制科學合理,但依然可能給公眾造成一個跟漲不跟跌的印象。但目前油價回調主要是回吐地緣政治溢價以及對目前政治經濟環境不確定性的反應,預計本次低谷將持續到本月中旬。”

　　金銀島資訊分析師韓景媛表示,國內經濟運行局面尚不穩定,此時開放的程度越大,對下游的影響亦越大,會導致通脹預期明顯增加。如原油期貨如回歸至80-85美元/桶,新機制出臺可能性較大。

　　新機制不意味降油價

　　根據國家發改委官員的說法,改革總的方向是逐步走向市場化,但并不是簡單地與國際市場接軌,因為成品油價格背后還負載著社會各方承受能力與企業經濟效益的平衡,以及保障國家能源安全等因素。因此,要采取更靈活的價格形成體系,但在現階段中國的成品油定價還不可能完全推向市場。

　　經過長時間討論,目前業內形成多個改革版本,但歸結起來無非是:縮短22個工作日周期；降低4%的調價門檻；增加掛靠油種；當國際油價低于130美元時,成品油定價權或交由三大石油公司自主定價；引入第三方國家媒體定期發布調價信息增加透明度等。

　　“各種版本的新機制實質指向一個方向,新機制推出后,調價更快、更頻繁,但新機制只是更加貼近國際油價走勢,并不能決定是否會把油價從現在的水平降下來。”卓創資訊分析師馮瑩瑩指出。

　　中國能源研究會副理事長周大地也認為,快一點靈活一點,大家不會感覺“怎么老漲”,而是有上有下。但無論怎么靈活,都是上升趨勢,不可能和原油脫鉤。新定價機制并不能解決油價高低的問題。

　　廈門大學能源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強調,新機制將更加靈敏地反映出國際原油的變化。但目前伊朗問題沒有根本解決,國際油價還有上行壓力。一旦伊朗局勢惡化,油價上漲的幅度就會很大。新機制推出后,大家就面臨著比較快的往上調的問題了。

　　“改革后,對煉油企業來說,國際油價上漲就跟著上漲,不會出現‘油荒’問題。對消費者來說,油價下調,得到實惠,同樣,上漲也很容易。對用油企業來說,不易核算生產成本。至于國際油價后期走向,卓創資訊認為,在充裕流動性的基礎下,中長線油價將繼續上漲。”朱春凱指出。

　　專家普遍認為,新機制一旦推出,國內成品油價格的變化將更加頻繁,這將考驗消費者的承受能力,特別是在油價上升之時。但是更加靈敏的定價機制也能從一定程度上防止價格炒作。

　　有人指出,無論成品油定價機制怎么改,要把握兩條:一是要體現“市場性格”,尊重市場規律,強化市場主體,發揮市場作用。二是更要擁有“民生情懷”,讓定價新機制遏制油價上漲的沖動,維護公眾利益、給力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