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之痛
與海產養殖戶和銷售商一起承擔痛苦的,還有很多漁民。
當李東拾起一塊石頭,用力地投進黑色的海面卻不見浪花翻起時,他的眼神深邃而憂傷。
伴隨著污染面積的擴大,他已經斷定,今年自家承包的漁場難逃“絕收”的命運,就連海邊的李氏小飯館也面臨著關門的威脅。
“靠海吃海”一直是漁民逃不掉的宿命。李東一家三代漁民。爸爸退休后和兒媳在海邊開了家餐館,平時可以通過銷售自家所產的海鮮來貼補家用,既經濟又新鮮。但隨著海洋污染消息的擴散,幾乎很少有客人愿意到這里品嘗他們最擅長的辣炒花蜆。
“今年算是栽了,魚苗死的死、跑的跑,捕魚期還是不要來了。再說這飯館兒,誰敢來吃海鮮?不用說吃飯,就連門口的雜貨攤都好幾天沒開張了,這節骨眼兒誰還來海邊玩。”李東說。
依托于海鮮市場生存的漁民,日子也過得艱難。
雖說此時正值休漁期,加之事發地點為集裝箱搬運碼頭,不會給大連的養殖業帶來什么影響,但是絕大部分漁民則認為,承包了受污染的海域,是他們今年遇到的頭等倒霉事,今年的收入可以用十個手指算清。
在外界看來,休漁期發生此次事件似乎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根據當地漁民的經驗,休漁期內的海洋生物則會因為此次污染而選擇集體搬家,跑到干凈的海水中生活,這是一種潛在的經濟損失。
一筆“漁民賬”可以清晰地說明他們的損失。從生產成本來講,大連的漁民通常每年會埋下300多個魚籠待今后捕魚使用,按照每個籠子10元錢的成本來算,加之魚線等輔料,這300多個魚籠將會花去漁民近5000元的生產成本。
平常的話,一組籠子就可以產生2萬元左右的收益,每年可以盈利1.5萬元。
但今年搬家的魚兒使得這5000元的成本打了水漂。金師傅預測,他的300個魚籠將有一多半是空的。
此外,為了拯救自己吃飯的家伙,漁民們也響應政府號召,在休漁期間幫忙清理海污,但這無形中加重了漁民的損失。
“船老大”金圣告訴記者,幫助政府清污已經耽誤了自己飯館的生意,加之漁船被石油腐蝕掉了底漆,單說修船就要耗去1萬元。
“這還沒算工人的開支,平時一年除去養船錢還能有個近十萬元的收益,今年就連4萬多元的漁船成本都收不回來。”金圣說。
當然,一些漁民如果肯干,還能拿回一些費用。記者在多個海灘了解到,每打撈上一桶油和雜物,將可能得到政府撥給的300元。在金石灘,就有兄弟兩人承包一艘船,一天時間內打撈上來了40桶油,掙到1萬元以上。但他們的全身,早已沾滿了短時間內難以洗凈的污泥和原油。
趙小鐘是金石灘的坐地戶,高中畢業后就經營起長年由自家經營的海域。
剛剛從船上下來的他,光著上半身,渾身濕漉漉、滑溜溜,幾乎看不到皮膚的顏色。滿身油污的他在見到記者時還不忘笑著開個玩笑:“你們都是文化人,告訴我要是我回家把這些油刮下來能賣幾個錢?”
像趙小鐘這樣的人正是此次大連除污大隊的主力軍。
通過前幾天的走訪觀察,記者看到大連市目前參與清污的主要為當地的漁民。這些漁民既沒有接受過專業的培訓,更沒有配備基本的安全防護設施。許多人赤膊上陣,沒有手套和膠靴,也沒有口罩。
事實上,目前在大連除污的方法比較傳統。有些漁民先把草簾子、稻草、吸油氈等等鋪到海里,用鐵鍬一步步地將吸滿油污的“道具”裝在事先準備好的塑料桶里,然后通過漁船運到岸邊。但也有一些人直接使用手把油污裝到桶里。
在美國,天氣情況比較好的時候,政府采取了可控燃燒的方式來清理油污。
而美國的空氣環保署也密切監督空氣質量問題,一旦發現問題,則立即停止燃燒。美國也直接把納米材料用作清理油污的工具。這些做法速度會更快、效率也將更高。
國金證券研究員劉波對本報說,如果使用美國的辦法,確實會比較快,但是在海面上燃燒油污的做法,可能更適合大面積的原油泄漏,而且在這方面,科研人員的研究深度也不夠,因而中國政府、企業可以與國外政府和企業交流這些技術。“我覺得最好的方法之一還是使用一些器材進行堵漏,比如圍油欄等等。”
大連市政府在7月26日表示,在過去一周的時間里,累計出動了專業清污船266艘次,大小漁船8150艘次,車8550輛次。參加清污的工作人員達到4.5萬人次;投入治污的物資有12萬條編織袋、46萬條塑料垃圾袋、5萬多個塑料桶和6900多個鐵桶,以及圍油欄4萬多米、吸油氈65噸。